第九十五章(第2/5 页)

宇文斌终于在离养心斋百余步的地方停下了，他站在长满绿色苔藓的石板路上，双手背到身后。望着养心斋，方才的怒意已然全然感受不到。篱笆院里林筝正坐在七弦琴前抚着，宇文斌还记得他初见林筝抚琴的样子。那时抚的是一曲《百雀灵》。那时林筝方及笄一如百灵鸟般活泼灵动可人，一张嘴永远叽叽喳喳，唯一停歇的时候便是朗声笑的时候，似是有永远说不完的话。时光向来是残酷的，它像一位雕刻师。从来不肯在人对现状满意的时候停手，不断雕刻，直到将一切雕刻得面目全非。竹林间那穿着一袭墨绿大氅的女子举手投足间透着优雅从容，她安静永远只会波澜不惊地浅浅一笑像是尘间事已与她无关......那个直爽爱笑的少女再也不在。

朝霞坐在林筝对面的石桌前，双手忙着剥毛豆。一主一仆，二人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百米外站着一个曾经与她们最亲近的男人。

春雷知趣地退出了竹里。留着宇文斌一个人站在原地。

如果向宇文府里年长的家丁打听，多少是能打听到宇文斌与林筝间的故事的。只不过七零八落，都与事实有些出入。作为一个细作。春雷自是极尽所能的打着更好的伺候宇文斌的旗号搜集了所有宇文府里的秘密。关于宇文斌和林筝，那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故事，几乎所有名门大户都有的故事。宇文斌与林筝的确曾经有过爱情，与曾以为会是对方的唯一，而后宇文斌因为各种原因接二连三地娶了许多小妾。女人多了必然有矛盾。其中一房小妾与林筝十分不和，那小妾总是一副柔柔弱弱玄然欲泣地样子。其出身又不好，是宇文斌出公差时在外地赎身的。宇文斌难免会站在那方看似是弱者的小妾一边，因此公然责备过林筝几次。几年来吵闹几乎没有断过，林筝也都忍了，直到后来那小妾的女儿也便是宇文斌的大女儿早夭后林筝忽然像疯了一样，和宇文斌大吵了一架，然后搬到了养心斋再也不过问宇文府的事。自那后宇文斌一次也没有迈进养心斋。至今府里人谈及林筝多以为她是妒妇被宇文斌关进养心斋，连女儿宇文娇的面儿都见不到。

真正的秘密是不可能打听到的，林筝真正气怒与宇文斌一刀两断的原因春雷也是不可能从家丁嘴里打听到的。那是家丑，更是伤疤，每个人都希望时间可以让结痂下可以长出新的皮肤，可每次揭开结痂都会有新的痛苦从那个伤口流出。

春雷站在竹林外等着，林筝的琴声变得微尚可闻，一曲一曲，直至午饭时刻琴声才停下来。又过了好一阵，宇文斌才缓缓从林间走了出来。一别失魂落魄地样子，眼睛飘缈地盯着石板路。

春雷慢慢跟上了宇文斌，小声问道，“老爷，该用午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