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4:佛系女性主义和假性大男子主义(二)(第1/5 页)
像王授文这样的老派帝都学者总是喜欢把一切都安排特别讲究。
茶安排的是凤凰单枞,茶点则是潮洲的顺果,馅料中有海米,凉薯,佐以胡椒粉和洋葱,香菜调味。兰馨荔香压解辛辣之气,配得很有功夫。贺庞自斟,一个人喝过一道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七点过后又开始下起了小雨,窗外面的灯光湿漉漉的,马路上则是一片灿烂的红。
帝都的晚高峰遇上下雨天——全城大堵车。
贺庞撑着下巴,看了一眼外面堵得水泄不通的马路,又抬手看了一眼表。
倒退回去几百年,他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是翰林一个周姓大学士的私宅,门前道路尚不及如今的一半,却因为其主人是一位不舞权不弄政的清流派人事,因此几十年间门庭冷落,几可罗雀。贺庞到现在都还记得他为还户部欠银,在前门大街挑书担时,被一个寡居妇人调笑的传闻。那样一个仕途中的方外人,一定想不到,几百年后的今日,他的家门前这条街道上会日夜轰隆地碾过无数车轮,而车上下来的女人们,衣着自由,堂而皇之的露着白皙的腿……
在贺庞看来,文明推进的本质是爆炸性质的。只不过因为人的寿命有限,每一段生命都被收纳在相对静止的时代,所思所想都无法走出一个共同的框架,也是因为这种局限性,人的思维才不至于失控。
所以,记忆太多这件事,与其说是恩赐,不如说是诅咒。
人就是太会做比较,是比较之后再做选择的动物。如果占有过多的信息,过多真实经验,反而会变得纠结。
好在时间是线性的,记忆要被寿命切断,无法像桑格嘉措所言,从这一世流淌到下一世。因此,比较的时间范畴被迫缩小,人才得以满足。
自以为看尽千帆,能做出最好的选择。
贺庞在一世又一世的记忆之中反复比较,做过无数次对历史认知,和自我认知的颠覆与重建。
不过,在这一段漫长的“比较”之中,王疏月一直站在他思维金字塔的塔尖上。
就是喜欢她。
甚至连她现在提留着高跟鞋,狼狈地四处张望地模样,他也觉得可爱。
“王疏月。”
站在茶坊门口的王疏月突然觉得自己脑子里“轰”地响了一声。
一时间之她尚分不清楚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但那语调之熟悉,好像在她耳边唤过无数次一样。
然而,她还来不及细想,就被后面跟上来的吴灵从头到脚数落了够。
“你说说,你爸怎么回事,说好了去接你的,怎么把你丢下了。你这鞋怎么回事,欸,头发又是怎么回事……”
王疏月用手指勉强顺了顺被雨淋湿的头发,挽住吴灵的手说:“算了妈,你一会儿可别又说爸,他也不想啊,今天周末,谁知道下这么大的雨,学校正门堵得很,我要等着爸来接,估计现在还没下高架。”
吴灵捧着王疏月脸仔细地看,一面说:“平时也就算了,今天是他约的嘛,我都说了,什么年代了,还搞相亲?对象还是他那历史系的老化石,三十几的老铁树还不开……”
“妈……”
吴灵声音到是不大,可言语实在是毒,王疏月听了,多少有些心疼那位尚未见面的教授。
“你又帮你爸是吧。”
“我哪有帮我爸,我知道你为我好,想我找到一个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但爸人的面子大的……是吧。”
她自如地和了一把稀泥,吴灵摇头笑了了,无可奈何。
“你要知道,妈让你读书,是要你知道什么东西是的,什么人是对的,别听你爸那套理论。”
她一面说一面从皮包里掏出一只口红,反手递到王疏月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