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章 愿挽天倾者请起身(第5/5 页)
虽然今日议事,并未决定最终谁来担任大渎水神,但是能够被邀请参与今日议事,本身就是莫大殊荣。
除此之外,大骊朝廷钦定选出了三个人,文官柳清风,武将关翳然,刘洵美。
其余辅佐人选,皆是山上修士,临近那条未来大渎的附近山头,皆各有建言。
而云林姜氏老祖,更是觉得此行不虚,因为大渎入海口,距离云林姜氏极近,所以也提议一位姜氏子弟姜韫,参与其中。
真境宗供奉刘老成,会心一笑。
第四件事,对各地的山水祠庙,做出一个筛选,提升为正统祠庙,朝廷颁布相对应的圣旨,各地山头,修道之人,帮忙增添香火,若是被划分为淫祠,立即禁绝销毁。各地山头,负责出手镇压。
两位礼部侍郎,先后读了一遍各自册子内容。
第五件事,将大骊京城这座仿白玉京,搬迁到旧朱荧王朝的中岳地界。
墨家巨子起身,简明扼要说了些注意事项。
十三境之下皆可杀。负责看守白玉京之人,是中岳山君晋青的老熟人,墨家游侠许弱。
第六件事,商议以后宝瓶洲所有仙家势力,需要按律例向大骊朝廷缴纳赋税一事。
御书房内,顿时陷入沉默。
崔瀺开口说话:“此事复杂,想要面面俱到,不是一两天就能谈妥的,诸位今天只需要说答应,还是不答应。答应了,自有人去磨细节,不答应,暂且搁置,大骊朝廷近期不会刻意针对任何人。不管答应与否,离开此地,都会得到一本册子,上边有详细说明,不同山头,会有些出入,但是不会有太大差异。现在诸位无需急于表态,今天只是通知诸位,最多会有一年的缓冲期。”
第七件事,大骊王朝向各大山头,借人借钱一事,以及如何还账。再就是各座山头,需要修士下山历练,“安抚”各个覆灭王朝、藩属国的遗老、旧王孙们,请到大骊京畿暂住一段时日,若是喜欢此处风土,大可以久居。
第八件事,商议重振宝瓶洲佛法、建造寺庙一事。让某位高僧大德,担任主官。
听闻此事,天君祁真皱眉不已。
第九件事,大隋山崖书院,必须重返儒家七十二书院之列,若是可以,林鹿书院也要竭力争取。
戈阳高氏老祖欣慰不已。
一件件事情,一项项议程,在崔瀺主导之下,推进极快。
年轻皇帝宋和,就只是坐在书案之后,非但没有半点国师僭越的恼怒,反而神采飞扬。
崔瀺说道:“之前九件事,都是为了最后这第十件事,这最后一件事,也与在座诸位,包括皇帝陛下在内,性命攸关。”
崔瀺一挥袖子,一洲山河被所有人尽收眼底。
所有重要山头、宗门,都如灯火亮起在画卷之上。
崔瀺说道:“我们要谈一谈剑气长城被攻破之后,整个桐叶洲随之倾覆,宝瓶洲应该如何布置防线,抵御妖族大军北上。”
一洲五岳,统率群山。中部大渎,凝聚一洲水运。
观湖书院,山崖书院,林鹿书院,是一洲文脉文运所在。
神诰宗,龙泉剑宗,风雪庙,真武山,老龙城,云林姜氏,书简湖真境宗,正阳山,清风城许氏在内,皆是一洲防御重地。
再加上各个藩属势力以及散乱各地的大山头,皆是一颗颗扎根不动的棋子。
崔瀺说道:“光有沿海一线的一系列防御重地,例如老龙城,云林姜氏等,肯定远远不够。还得有足够的战略纵深。以及山头与山头之间的相互策应。”
“以点成线,再及面,依旧不够,太死板了。”
“还需要大量的攻伐剑舟,更多的山岳渡船,得砸入不计其数的神仙钱。”
“此外众多谋划,与你们无关,多说无益,将来你们自会一一知晓。”
一座大骊京城御书房,死寂一片。
崔瀺指了指宝瓶洲版图画卷的南端更远,以及西边,一个是桐叶洲,一个应该是中土神洲。
崔瀺神色冷漠,“一座浩然天下,竟然需要一个最小的宝瓶洲,来帮忙阻滞妖族大军,是不是个天大的笑话?我倒是想要让那浩然天下七洲,就这么活活笑死。”
最后崔瀺沉声道道:“偌大一座桐叶洲,都挡不住妖族大军,注定转瞬覆灭陆沉,那就交由我们小小宝瓶洲,来将此事做成了。诸位,大势倾轧在即,愿挽天倾者,请起身。”
年轻皇帝率先起身。
在座所有人,皆站起身。
这个时候御书房走入一位瞧着不像是修道之人的人物,微笑道:“我姓范,当然不是老龙城那个范家,我来自中土神洲,小有钱财,愿以神仙钱作中流砥柱,为宝瓶洲略尽绵薄之力。”
御书房外的廊道中,站着一位鲜红蟒服的老宦官,神色古怪,斜眼看着那个蹲地上靠墙壁的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怒道:“老子掰了命一路奔波劳碌,累死累活,才把这范老儿骗到这里来。方才在这站大半天了,还不许我歇会儿?我他娘的是在这里撒尿还是拉屎了?你管我是蹲着还是站着?你再瞅我试试看,我给你一记猴子摘桃,海底捞月,信不信,怕不怕?”
天地隔绝,无人知晓屋外言语,屋内崔瀺仍是轻喝道:“崔东山!”
眉心有痣的白衣少年晃荡着袖子,不是大步走入御书房,而是就那么走了,只撂下一句话:“有个好消息,剑气长城可以比预期多守住两三年。”
崔东山去了那座仿白玉京,独上高楼。
在楼顶,崔东山透过窗户,看着外边的天空,有些怀念小时候被关在阁楼里读书的光景了。
不曾想,如今依旧少年郎,也是白发翁。
去他娘的少年不知愁滋味,去他娘的老鹤一鸣,喧啾俱废。
苗而不秀,自古斯恸。
一洲如此,数洲如此,山上人间天下如此。
崔东山一巴掌拍在脸上,“此时此景,给我哭起来。”
揉了揉脸颊,张大嘴巴,嗷呜一声,“我可凶。”
离开大骊京城后。
官道上,行人侧目不已。
一个瘦瘦弱弱的可怜孩子,背着个白衣少年,孩子蹒跚而行,少年郎贼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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