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江南的雨(2)

刘氏愣了愣，轻哼一声：“小姐你就仗着夫人宠爱作上天吧，下次，等你出嫁了，不知道还找不找得到，如此疼你的人。”

若汐的脸阴了阴，又亮起来。她低下头仔细地擦拭了一下裙角：“干什么要嫁？我在这里，不好么？”

“好，好。”身后传来母亲的声音。她欣喜地回头，娘确是个美人：盘着乌黑的发髻，一袭锦缎旗袍穿得顾盼生姿。细细的脚踝，有着骨骼的优美轮廓。难怪父亲不顾她的出身，倾尽家财非要娶她过门。

“我家的小若汐，就一辈子陪在娘身边吧。给娘梳头，陪娘说话，娘若躺在床上，便端茶送汤。”岑夫人的声音极其温柔，年轻的时候，那些富家公子只要听见她的第一声念白，便会发疯似的把银票拍在桌子上。这样的美人，什么样的豪奢没见过，却在与父亲见过三面后，便把所有的积蓄倒空，和父亲一起把自己赎了出来。那时，她被唤作：雪娘。

这样旖旎的名字，在唇间一转，便是无上风情。可她终于抛下这万千风情，连眼都不眨，如今，她只是岑夫人，没有姓和名，只因为那个牵着她手归来的俊秀男子，姓岑。

“呵呵，娘又哄我。”若汐笑起来，她扑在母亲怀里，扬着脸轻声说道：“你明知道，这不可能。”

是啊，岑家曾出过那样的丑事，怎么可能再重蹈覆辙？

岑夫人微皱起眉头，然后摸摸她的头：“去换件衣服吧，穆小姐随时会来。”

“她来又不是大事，干嘛要庄重成这样？”若汐不满地撅起嘴：“我就喜欢这条裙子，又洋气又……”她的脸微微地红了，想起昨日他说：“汐儿，你穿着这条裙子，真是漂亮。”

岑夫人向来宠惯她，想了想，便笑道：“好吧，你想怎样便怎样了。”

若汐蹦蹦跳跳地跑进里屋，小丫头茗琪笑嘻嘻地捧过一碗银耳米仁羹：“小姐，你说，穆小姐会是怎样的人？”

“我怎么会知道？”若汐瞪了她一眼：“不过一刻钟，就听见她的名字两次。她真有这么了不起？”

“算了，算了。既然娘要我换一条，我便换一条。”若汐打开橱门，里面密密扎扎挂了两大排各色衣裳。她换了条兰花绣样的小旗袍，在穿衣镜里照了照：你说漂亮，我便要穿么。即便我顺了你的心，还是一样打动不了你。

若汐正在发呆，丫头迷儿走进来，说道：“夫人叫小姐去，少爷和穆小姐来了。”

来得真是快。她气恼地想：躲都躲不开。

雨已经停了。岑夫人吩咐在庭院里摆上桌台。西式糕点、中式茶饼，两个老妈子在后面立着伺候、斟茶……不像是见未来的儿媳妇，倒像是要讨好什么人。

若汐不满地看了一眼母亲，见她一如往常的端庄娴静，反衬得穆涵衣局促不安，心中便生出一丝得意：哼，枉你什么样人，在娘面前必定要败下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