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4 章 胡党案(一)(第5/5 页)
镜静并不与他们虚与委蛇,微笑道:“我自然相信公爹的忠心,否则也不会费尽功夫今日请您来。但道理我还想再说一遍。公爹如今是开国功臣之首,富贵已极,就算是胡惟庸谋反得逞,他能许给公爹什么?也不过是和现在一样,生前封侯、身后封王罢了。而公爹的一世英名却毁了。同是做国公爷,同是高官厚禄,到底是被后世史书写作千古名臣流芳百世,还是被写成逆臣贼子,公爹是读书人,想必是爱惜名节的。况且胡惟庸已是必死,才铤而走险,公爹仍有百年富贵,何必被他拉下水?父皇将我许给李家做媳妇,为的就是结百年之好,让公爹和李氏一族永远安心,这份心意,公爹不会不明白。父皇要的,不过是李家女婿记得吃饭时将鱼头给他这岳父留着罢了,只要李家不谋反,便永远是儿女亲家;只要是儿女亲家,只要有我在,父皇至少便不会下杀手,就算疑心,也不过轻轻敲打。虽然李家与胡家也结了亲,但到底叔公家娶的只是胡惟庸的侄女儿,并非亲生女儿,关系隔着一层。且胡惟庸为人忌刻,见不得别人比他贤能,连赋闲归隐的刘伯温都不放过,连常年在外练兵、不爱争权夺利的徐达都要杀,将来容得下公爹您么?他是公爹一手从小小宁国知县举荐上来的,才做到丞相,便已经反过来胁迫公爹,将来做了皇帝,公爹细想,他会知恩图报,还是恩将仇报?就算这些公爹都不计较,说到底,父皇早对胡惟庸有了防备,在公爹看来,胡惟庸可有任何赢面?他必将一败涂地,李家何不尽早抽身,与他划清界限,又何必陪他殉葬!”
镜静每一句都正正好好说进了李善长的心坎里。他富贵已极,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进一步,又已与天家结亲,地位稳若泰山,何必谋反,冒着灭九族的风险,又白白污了名声。前些日子胡惟庸托弟弟李存义来找他,说过几句见不得光的‘大逆’的话,当时他便是这么想的,因此推托糊弄,反而想劝弟弟回头是岸。可惜弟弟已被胡惟庸撺掇得迷了心智,一心要给李家争个“一门双公”,亲自尝尝做国公爷的滋味……
李善长稍作沉吟,而镜静就在这短短的沉默里静静地望着他。等李善长回过神来时,看着眼前这位双眸沉静如水的儿媳——不,天家公主,瞬间感到自己一个戎马朝堂间闯荡几十年的老臣,与一名二十出头的青年女子棋逢对手,而这盘棋,公主已经胜券在握。
“臣家得娶贤公主,是臣一家之幸。”他没有解释更多,说着,走到镜静面前,下拜行礼。
陈氏和李祺忙也起身随他行礼。
“公爹请起。”镜静将他扶起。
李善长道:“公主今日请臣等来,必已有良策,还请公主赐教。”
镜静道:“公爹辅佐父皇打天下,智谋无双,儿媳不敢露怯献丑。只是想提醒公爹,胡惟庸若要动手,恐怕会趁秦王晋王在京时,将我天家血脉一网打尽,所以最迟不超过明年正月,他便要动手。公爹千万赶在胡惟庸动手前,先发制人。至于具体怎么做——公爹当年如何处置杨宪,便可如何处置胡惟庸。为了李家百年门楣和主仆上百口人的性命,请公爹万勿手软。”
当年皇帝欣赏杨宪,任命为丞相,李善长害怕杨宪压制淮人,趁杨宪与汪广洋缠斗之际,上书皇帝,称杨宪“排陷大臣,放肆为奸”等事,令皇帝大怒,将杨宪处斩。
李善长当年的手段算不得光明磊落,因此镜静点到为止,并不多说。
李善长听罢,叹服不已:“公主所言甚是。我三日之内,必上书圣上,揭发胡惟庸。”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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